王剑峰：以务实和细致的态度，专注本土人文性公共建筑与空间的实践研究

设计宇宙内容中心、verse编辑部

verse编辑部：请介绍一下PL-T平时建筑事务所，成立的初衷和现状及未来发展方向。

王剑峰：2016年，我和我的同学李飞在广州成立PL-T平时建筑。在此之前，我们通过长期的设计实践与生活经历，对建筑、城市与乡村状况进行持续性的观察与思考。当时我们面临的很多设计依然存在着概念务虚、疏离生活、丢失风土、风格拼贴等现象。我明显地感受到在快速的城市化进程中，生活空间陷入了一种失忆的语境。因为这些做法和我们的设计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冲突，所以就想以成立一个自己工作室的方式，来掌握设计的主动权，以此表达我们所希望的建筑。

我们的初心，是为了做一件认同的事而成立一个工作室，并不是为了维持一个工作室而做一件不认同的事。

事务所成立至今一直没有超过十个人。办公场所是由一座民国传统老宅改造而成，紧邻广州光孝寺，隐藏在这个都市最古老的市井生活中。我们坚持以“作坊”的模式去发展, 以平静自然的心态去研究作品。因此，必须通过控制成本和规模，才能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实现”追求项目质量而非项目数量“的健康常态。

PL-T平时建筑事务所办公室 ©王剑峰

事务所目前主要从事本土人文性公共建筑与空间的实践研究，都是一些中小型的实际项目；其实我更喜欢小项目，因为小项目更贴近具体的人和事，离生活更近；它可以务实地解决问题，所以就能做得更深入细致，也相对更容易落地；但是我们在小项目上并不少花精力，甚至花的时间更多。近几年，我们做了很多文旅类的项目，有的规模也比较大。项目场地往往在一些自然属性比较强的地方。

除了实际建造项目，与此同时，由我在威尼斯建筑学院研究生时期的毕业设计所衍生的 “城墙·微计划”，也是事务所这些年一直自发在做的持续性研究课题，目前进入第二研究阶段。这个课题并不是单纯地为了研究城墙而研究，关键是对它的研究与思考，总会给我们的实际设计项目提供重要启示。

西安城墙微计划研究 ©王剑峰

对于未来发展，我们没有宏大的目标与理想，但是必须恪守初心，继续坚持走向一条差异化的本土之道。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诚实地面对生动的现实与生活，踏踏实实地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直面问题，解决困难，最终通过设计的手段创造设计之外的价值。

verse编辑部：贵事务所秉持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王剑峰：对设计理念的真正理解，要从2013年说起。2013年至2015年期间，我的妻子在云南腾冲明光镇鸦乌山做了两年支教。当地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没水没电。当时我在深圳工作，每两个月去探亲一次。在这两年期间，从第一次真正接触山里的留守儿童到最后和这些孩子及乡村教师结下深厚的情感，这个经历对我的冲击比较大。

尤其是同一天之内，在深圳的高楼大厦和深山的贫困寂静之间的快速转换，让我极度不适应。这两种空间环境之间巨大的差异所造成的不适感，自然地引发了一个建筑师对于其设计理念的自我怀疑。每次我陪妻子去村里做家访时，所看到的生存场景和了解的现实情况，都会让我不自觉地思考两个问题：1. 一个建筑师的自我理念与创新追求在这样的现实困境面前，是否还具有意义？2. 当城市以巨大的投资去建造标新立异的建筑时，在乡村仍有大量留守儿童与老人生活在相当贫瘠的空间中，那么在这种巨大的城乡差距面前，该如何理解建筑要以人为本这件事？

因为这样的经历，所以在2016年创办事务所时，我就取名为“平时”。平时建筑一语双关,是一个机构，也是一个理念：既希望建筑师为平时的日常而服务，又表明期待建筑能够保持的一种动态，即平行于时间、不断生长转演的场所。

在设计中，应该注重建筑的经久性与空间转化演变的关系，从本质上激发空间的持续活力。在实践中，我们深入前线、关注生活，通过对不同场所地域性的深入探究，以人文的方式，建构一个唯有此时此地，才能生长出来的空间活动与建筑性格，但却是与人的“平时”密切相关的场所。

我自己逐渐建立的方式是 “以小见大”。“小”就是指“特殊性、差异性”。“大”，是指“大众”。从另一个层面说，“小”就是指“谦卑、自知”。“大”，就是指“本质、能量”。所以，我觉得还是别去宣扬建筑，坦诚地关注生活，可能活得更踏实一些，设计也就自然有了“质感”。

verse编辑部：如果让您推荐贵事务所的两个代表作品，你们会推荐哪两个？请详细谈一谈。

王剑峰：西藏曲孜卡壹捌陆伍酒庄综合体，通过建立一座文旅体验式酒庄，以产业扶贫的方式，为当地藏民创造经济收入与就业机遇。在设计之初，我们深入藏区，对川藏线和滇藏线直至项目地途中的景观风貌、人文现象、藏民生活、建造方式、建造材料等情况进行了考察和比较；而在这个过程中，对我影响最深的其实是人与自然在生活中的相处方式，也可以叫做“自然共生”。

这个酒庄位于达美拥雪山脚下，紧贴澜沧江，毗邻千年盐田和西藏唯一的天主教堂。场地本身的自然属性极强：山体台地逐层延伸进澜沧江，其中遍布百年核桃树和百年葡萄树；场地内还有山泉溪流和古代水磨坊遗迹。当地村民也经常在这里放牛。我在现场考虑，怎么样既能建造一个近万平米体量的房子，又不影响场地原本的天然环境和牧民活动？于是，就产生“嵌入地貌”的想法。

同时，由于酒庄在山谷里，所以人从山路上盘旋而下的时候，是以一种持续变化的高度和角度来俯视酒庄与场地的，这也是设计需要考量的另一个特殊因素。由此提出：藏山, 嵌入自然的山河过渡，这样一种建造态度。就是向藏民学习, 以自然为师；以藏的方式, 表达对大山的尊重与敬畏。其核心做法是：让自然本身来做设计，恰当地构建一个与场地高度融合却又独特的景观场景，而不是建筑体。利用场地高差，把原始山体演变成酒庄的工艺空间，结合自然地貌，嵌入层层台地；同时空间左右进退，避让老树。

西藏曲孜卡壹捌陆伍酒庄综合体 ©王剑峰

在场地附近沿着河谷依山而建的千年盐田，又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景观呈现方式与重要启发：我们把工艺空间的屋面设计成层叠错落的水景，形成一片盐田景观；这个水的来去，是充分利用场地里原有溪流，让雪山上的天然泉水，经过层层屋面，最后汇入谷底的澜沧江。有趣的是，季节差异所造成的雪山融水量的不同，自然地让建筑呈现着涨水期与枯水期两种不同景致。

博物馆、餐厅、书吧和接待展示中心所构成的公共空间，则是三块散落在“盐田”上的“山石”，在核桃树的掩映下再构自然场景。外墙材料则就地取材，请当地的藏族工匠用场地现成的山石来砌筑。最终，整体设计就建构出一个诗意的场景：“盐田”逐层向下延续进澜沧江，江边石头之间夹着一棵老树；藏民依然在此牧牛、聚会；酒庄同时成为村民的日常活动空间。

这样的做法使建筑形成多层次的公共活动场所，没有围墙，这就打破了酒庄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以尊重、开放和包容的方式，为当地村镇居民提供了一个背靠大山、面向大江的日常公共活动空间；从而化解了人工建造物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冲突，化解了工业用地与公民用地之间的冲突，使“酒庄”同时转变为一种体现彼此公平的“媒介”。这个项目最大的意义并不在于设计本身，而是在建造过程中以及建好之后的运营中，为当地贫困村民带来了很多工作的机遇和发挥平台，以此缓解了家庭压力。

西藏曲孜卡壹捌陆伍酒庄综合体 ©王剑峰

另一个能表达我们态度的，是一个未建成的学校：蒂梅阿布幼儿园。这是一个非洲援建项目，我们的方案叫水槽屋。项目位于加纳，一个叫蒂梅阿布的小村庄。这里大部分人口是农民，他们的收入非常低。有100名来自底层的学生只能在树底下上课。由于资金紧张，组织机构规定只能运用当地常见的廉价材料来盖房子，比如，竹子、泥砖、夯土、金属板等。因为当地缺水，所以建筑也必须考虑雨水收集的问题。

考虑到施工场地的距离和施工的成本效益，我们选择使用场地西侧的区域来放置建筑，而不是覆盖整个场地，从而留出了一片开放空间。一方面，这块空地是临时的建筑工地；另一方面，它与周围的树林形成了一个灵活的室外活动场所。我们设计了三个教学空间，既具备一定的独立性，又形成了地域性小聚落，就像村子里的传统民居那样。

在雨水收集方面，我们打破了传统坡屋顶的雨水收集方式，设计了更宽的排水槽来引导雨水。但最重要的是，这个排水槽实际上是另一个层面的线性屋顶，它将三个独立的教学空间串联起来，并将它们整合在一起；同时，线性的排水槽的倾斜度和影响三个教室空间的高度，形成了高、中、低三种，这正好为不同年龄段和不同身高的学生创造了相宜高度的教室，从而创造更人性化的空间尺度。

由于线性的排水槽也充当了另一片屋顶的作用，因此，我们就将最外层的斜屋顶从屋脊处打开。开放的屋顶使建筑能够更有效地收集雨水，同时，在为教学空间提供更好的采光和通风，也可以减少热辐射，促进空气对流，并为室内空间提供漫反射光。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建筑可以灵活地转换功能。当学校在休课期间，教学空间可以直接转变为乡村活动中心。这时，沿着水槽形成的中央通道，将三个教室空间划分为六个不同的村民活动空间。

蒂梅阿布幼儿园 ©王剑峰

verse编辑部：酒庄是贵事务所一个比较醒目的项目类型，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开始并持续介入这一类型项目？在酒庄设计的时候，其切入点与其他类型的项目有什么不同之处？需要考量哪些重要的元素？

王剑峰：我接触酒庄设计近十年。第一次做酒庄项目是在宁夏产区。因为我的家乡正好就是宁夏，家乡人觉得我又是从盛产葡萄酒的国度回来的建筑师，所以当时有一个小酒庄就找我做。尽管我当时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酒庄都会有专业的酿酒师来配合把控工艺，所以我主要做的还是规划和建筑设计。

青铜峡精品小酒庄改扩建 ©王剑峰

酒庄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生产性厂房。其市场定位、政策导向和酒庄发展形势，决定了今天的酒庄在生产酿造的核心基础上，已经逐渐完善成一个文旅体验综合体。我自己经常会在“酒庄”这个词上打一个”引号”。不论规模的大小，“酒庄”都应该具备人文性，它至少具有三到四种建筑类型的融合：工艺厂房+小型博物馆+旅居空间+餐饮娱乐+地方文艺+本土景观等元素或多或少的叠加。

相比其它单一类型，这种建筑其实更复杂一些。不同之处主要有三方面：1．满足合理的生产工艺流程。2．体现乡村文明。酒庄产业最终是农业，因此大部分酒庄并不在城市，而在郊外。这就必须考虑建筑和自然风土之间的关系；有可能建筑本身就是景观，景观本身就是建筑。3．因为有文旅需求，所以建筑师要参与前期策划和文旅模式的研究。

由于需要把不同功能类型的空间进行恰当的融合，也要把不同的矛盾进行恰当的平衡。我一直把“做酒庄”看成一个充满变化和无限潜力的“混合研究”。它应该始终保持一个“边界模糊”的状态。这是我个人对酒庄设计感兴趣的原因。

经过十年，从国内已建成的大部分酒庄来看，酒庄设计仍然处于初级阶段。不是酒庄工艺问题，而是建筑设计本身的问题。其实，我们一直在努力利用每一个项目机会，引导建设方。

verse编辑部：在实践的同时，您亦进行建筑学研究，这对于您的实践产生了哪些影响？

王剑峰：对实践最有价值的影响，就是我们可以有根源地做原创。这是事务所一直坚持的事情。因为原创并不是在一张白纸上凭空想象或者玩一个概念。只有通过看书、实地调查和独立思考，才有可能产生原创性的思路。

在欧洲的建筑学体系中，提倡：建筑师要学习。其实，建筑学研究就是指学习，向已经存在的人和事学习。比如，柯布西耶通过意大利游学，对佛罗伦萨的街道空间进行深入的研究，最终把文艺复兴城市的街道空间转换到一座住宅空间中，而这就是萨伏伊别墅的最初来源。路易斯.康对中世纪建筑的“调查、学习、突破、融入”，奠定了自己的设计精神。其最好的例证是在他身后完成的孟加拉国会大厦，这座现代建筑所反映的欧洲中世纪城堡的精神，使它在战争期间被敌方轰炸机误以为是历史遗迹。

勒·柯布西耶“萨伏伊别墅”©Flickr. Montse Zamorano（图片来源于网络）

路易斯.康“孟加拉国国民议会大厦”（图片来源于网络）

最近我们在广东从化做一个村子的改造，其中有一片野生的竹林要打造成一个旅居和游玩活动的场所。但一个现实问题是，我们这一代人一直生活在人工构筑物所填充的现代化城市中，完全没有在竹林里生活和盖房子的日常经验。而古代人有这个生活经验。我只能先去研究反映相关活动的古代绘画，从中得出一些结论。比如，明代沈贞画的《竹炉山房图》等。所以，建筑学或者文化研究之于当代实践，其实存在很多现实原因。

我自己的研究除了通过上面提到的方式，更喜欢在真实生活中去研究建筑学，以观察生活的方式去反向思考理论，这非常有意思。反而可以让我们在实践过程中跳出专业枷锁，从建筑之外的视角去看待建筑设计。比如，塚本由晴的《东京制造》这本书就很生动地反映了这个关系。

明代沈贞的画《竹炉山房图》局部（图片来源于网络）

塚本由晴的书《东京制造》（图片来源于网络）

为此，在事务所成立之初，我提出“平行建筑学”这个词。意思就是在研究过程中，建筑学与其它学科之间可以是平行和平等的关系。我们可以摘下专业的有色眼镜，以平等的态度，从各个方面去多元地思考设计。

我们也以此建立了一个建筑、艺术、文化学术交流平台。这个平台面向大众，面对生活。以建造实践、理论研究、实地调查的内容呈现方式，坚持 “真实研究，研究真实”。

消隐之树：森林冥想居所，拉脱维亚 ©PL-T平时建筑

verse编辑部：对您影响最大的建筑师或者设计师是哪位？

王剑峰：意大利的阿尔多.罗西对我的影响比较大。尤其是他在三十多岁就完成的《城市建筑学》这本书。对罗西的深入理解，感恩于我在威尼斯建筑学院留学期间的导师Alberto Ferlenga教授。罗西在威尼斯建筑学院执教时，Alberto Ferlenga教授曾经是他的助手，也是当今研究城市建筑学及阿尔多·罗西理论方面的权威。

罗西关于经久性问题的分析，启发了我理解城市与建筑空间的思维与方法。我在意大利期间的游学考察，就是以《城市建筑学》这本书为线索的。他的代表作圣塔卡尔多公墓，是一座真正的持续生长的建筑，直至今天，这个作品仍然一直处未建成的生命动态之中。在197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漂游在大海上的那座世界剧场也依然令人动容。我一直觉得阿尔多.罗西的理论观念与思维方法，反而很适合用于研究当下中国的城市与建筑、当代与传统之间的关系。

verse编辑部：作为旅意建筑师，可否谈一谈您在意大利留学及工作的经历？您从中获得了哪些收获？

王剑峰：我去意大利留学的时候，正好是威尼斯建筑大学研究生学院时隔多年再次招收中国留学生，我算是新时期的第一批。由于历史原因，威尼斯的地方主义比较强，在那里学习和生活必须会意大利语。所以我先在锡耶纳学了半年外语，同时利用这个机会，对中世纪城市、建筑和艺术进行了细致的考察。而威尼斯则完全不同，这座水城的生活处处和水密切相关。在设计课题研究中，城市、建筑和水的关系，是其中一个核心主题。

这期间，我也在导师位于米兰的事务所工作。工作室只有三个固定员工和三个实习生。项目虽然不多，但每个项目都做得很深，有点像在建筑学院里面做设计研究，在设计上非常注重逻辑和理性。工作室虽然小，但这种设计氛围和工作模式显得非常健康。今天，我们事务所和当时那个状态比较像，但这也是建筑师最需要的状态和环境。后来，我在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工作，借机接触了很多国内知名的艺术家。当时，艺术已经偏向于影像呈现的方式，很多作品是以批判社会问题为主题的。我通过和艺术家的交流，“批判性”的意识渐渐开始萌芽。

学习和工作之余，拿着速写本到处游荡是最重要的。因为我当时是带着自我疑问出国的，试图通过“中西比较”的方法，发现问题，探索自己的设计出路。通过国外的这段经历，我收获了学位、语言、见识、经验，但最大的收获是找到了自己探索设计的路径。我从中、西方不同的历史文化交错呈现的理论与事实中发现: 从属于不同时空的过去与未来，却总能产生某种微妙惊人的”共通”。这个感悟对于我们事务所的设计理念产生着长远影响。

verse编辑部：作为广州大学建筑系毕业设计课题导师，及广东白云学院建筑系高级客座导师，您有哪些感受？

王剑峰：我一直想做一名老师，以此契机和同学们分享讨论各自的观点。尤其对于建筑学专业，老师和学生之间应该是亦师亦友、相互探讨的关系。同一个设计课题，不同学生的想法和方案经常能给我带来一些新的启发，这也是一个相互学习的过程。作为一名走进校园的实践型建筑师，有责任和义务帮助学生弥补他们在校园里所欠缺的能力。

我发现有一些学生都是按照功能类型，以“对号入座”的方式去刻板地理解设计，这可能是一个问题。我在教学中比较弱化建筑类型，反而重视对整体意识形态的引导，因为不管做什么建筑，思维意识决定了设计高度和切入方式。

通过讲授一些实际项目从无到有的完整过程和切身经历，传递行业最新最真实的情况。因此，我给学生的设计课题都是以真实的建设项目为原型。学生必须到现场调研，前线作战，解决真实问题，触摸到建筑师工作的复杂性。

\王剑峰教学照片

但是，通过这几年的教学实验，令我焦虑的是，不同于以前的杂志书本时代，由于自媒体导向的时代因素，学生获取建筑知识的方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多人无法静心看书了。由于每天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接受大量碎片化的建筑讯息，很多学生的知识组成不成体系，没有脉络，导致对一座建筑的认知比较片面，缺乏深度理解。独立思考能力相对较弱的学生，对建筑的判断是由媒体舆论所引导的，这也是比较危险的信号。

此外，由于建筑行业的现实状况所导致的就业问题和生存压力，反过来也影响了在校学生对于专业的热情和动力。这是事实，也是能理解的，因为每个学生的家庭条件不同，首先都要面对现实。

面对这种实际情况，对我来说，教学最重要的目的，是激发出学生对建筑学的兴趣。因为不论怎样，兴趣和热爱始终是一个建筑师能够坚持走下去的最重要的原因，我自己也是这样的。

\王剑峰教学照片

verse编辑部：对于在校学子们及刚毕业几年的年轻设计师，您有哪些想说的话？

王剑峰：建筑师是一个拓展见识、丰富人生的职业。通过参与不同的项目，可以了解不同的地域文化、风土人情和生活故事，结识不同的朋友，体验不同的生活哲学，这是一段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旅程，也是其它行业未必具备的机遇。

建筑师也是一个具备强大心理素质的社会活动学者。做方案本身可能是一个项目过程中最简单的环节，而设计之外所遇到的各种困难和复杂的情况，才是建筑师要面临的最大挑战。所以这又是一个充满现实主义色彩的战场。

建筑师的成长必须依托于时间积累和生活阅历，这需要一种默默坚守的等待与耐心。然而，当房子盖起来时，建筑师又变成一个导演，所有生活在这个空间中的人，都是自己的编剧和演员。因此，建筑的过程，其实是一场演绎真实人生的电影。

我希望对建筑真正感兴趣的学子和年轻设计师们能坚持走下去，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verse编辑部：作为第四届WCM世界校园大师的评委，您对于此次大赛的希望和期待是什么？

王剑峰：我非常感谢能够有机会参与其中，对此深表荣幸。我希望学生们以对建筑真诚而纯粹的初心参与到此次大赛中。关注真实生活，直面实际问题，以恰当的方式，巧妙地化解设计所面临的冲突；以动人的作品，重新定义设计的价值。

-End-

图片提供：PL-T平时建筑事务所，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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